第十章 身世和真相-《既然情深,何惧缘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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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知他是为了在医院照顾她而哄骗她,她还是听得无比受用,瞬间打消了赶他回家的念头。

    连续几天景安言被监视得密不透风,连偷偷打个电话的机会都没有。

    她等啊盼呀,终于有一天,公司要开董事会讨论新项目的一个重要合约签署问题,距离会议开始只剩半个小时,他才换了衣服,临走前还不忘再三地叮嘱她不要胡思乱想,保持心情舒畅……景安言点头点得脖子都要酸了,他才离开医院。看着他的车消失在大门口,她收起脸上的笑意,拿出手机,拨通a市最有名的那家私家侦探的电话号码,问:“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还是查不到吗?”

    本来没抱什么希望,他们的答复却让她非常意外:“根据您提供的信息,我们查到了二十几年前的一些绑架案的资料。”

    她的心骤然缩紧:“你们查到什么了?”

    “我们查到有一起绑架案跟您说的情况非常吻合。事主是美籍华人,基督教徒,出资修建过许多教堂。二十几年前,他带着三岁的儿子回国祭祖,儿子不幸被绑架,然后撕票。只不过,这个人……”

    景安言迫不及待地问:“他是姓吴吗?”

    “没错!是姓吴,他是吴氏家族的吴瑾珉!”

    挂断电话,景安言打开手机浏览器,搜出吴瑾珉的那段视频,一遍一遍地循环播放。

    记者说:“二十三年前,他三岁大的儿子在a省失踪……“他在海边找到了孩子的一只鞋子……在海里打捞了二十余天,打捞上了孩子的遗物。”

    记者还说,她见过孩子的照片,特别可爱,像个天使一样……心口阵阵抽搐地疼痛,手脚又有种无力的束缚感,她用力深呼吸了几次,静坐休息了一会儿,心口的疼痛缓解了一些。她又将搜索引擎中上万条的相关新闻逐一点开查看,终于在一篇国外的微博中搜到了那年的一篇悬赏千万美金的寻人启事,上面还附了一张小男孩的照片,那清透的眼睛、微挺的鼻,还有嘴唇扬起的弧度……虽与现在的景漠宇大有不同,但与十岁前的他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

    她还搜到了吴瑾珉太太的照片,原本美丽优雅得让人仰视的女人,却在吴瑾珉的怀中哭得涕泪交流,毫无美感可言。

    景安言不记得自己怎么在天旋地转的情况下坐了多久,直到景昊天走进病房,紧张地问她:“你怎么下床了?”

    她关掉播放器,扭头看向她曾经最爱的爸爸,问他:“爸爸,您认识吴瑾珉吗?”

    他的表情她看得清清楚楚,是那么惶然,那么不安。

    “爸爸,那年,吴瑾珉为了寻找失踪的儿子,在电视上连续滚动播出了三十天的寻人启事……您没听说过吗?吴瑾珉的太太因为承受不了丧子之痛,得了重度抑郁症,在疗养院住了八年,您没听说过吗?吴家现在为了争夺家族继承权,分崩离析,吴瑾珉心力交瘁、重疾缠身,恐怕已经撑不了几年了,您也没听说过吗?吴瑾珉在采访里说,那些孩子,在你们眼里可能只是一件几万,甚至几千块的廉价商品,而在他们父母的眼中,那是比他们生命更重要、更宝贵的恩赐。他们宁愿倾家荡产,宁愿付出生命,去换得孩子平安长大……您也没听说过吗?”

    她真的很想听到爸爸义正词严地反驳她,告诉她,是她猜错了,景漠宇和吴瑾珉没有一点关系。

    然而,他站在她的面前,一动不动,仿佛被定格了。

    景安言看着默认了一切的他,滚烫的眼泪滚出眼眶,她没有擦,咸涩的味道流过嘴角:“你也有亲生骨肉,你为什么不想想,如果失踪的是我,你会怎么样!”

    “是我的错,是我太自私了!”他的回答遥远得像是从天边传来,“言言,你说漠宇会原谅我吗?”

    “他不会……没有人能原谅这样的欺骗!”她的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着,因为痛,因为怨,也因为恨,但她还是咬着牙说,“爸爸,我们告诉他真相吧。他们已经骨肉分离这么多年了,我们不能再错下去……”

    “言言,爸爸担心你的身体。漠宇若是一怒之下离开,你的身体能受得住吗?”

    “你放心,我能想得开。”

    话虽如此说,面对这样的事,谁又能真正想得开。连续几日,景安言的睡眠越来越浅,清晨的第一缕光刚穿过虚掩的窗帘,她便被惊醒,再也睡不着。

    睁开眼看着身边的男人,破碎的阳光在他的五官上笼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柔和了他刚毅的轮廓,她的指尖滑过他的鼻梁,那是中国人少见的高挺……哦,应该是遗传了那个美丽多才的女人的优良基因吧。那么,他举手投足中与生俱来的优雅,也该是吴家传承了不知多少代的绅士和贵族气质吧。

    她不禁为捉弄人的命运叹了口气,分明是个一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兄妹禁忌恋的题材,一转眼却变成了落难王子与灰姑娘的狗血故事,搞不好还可能沿着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悲剧往下演绎……只是,可惜她这性子演不来朱丽叶的悲情,若是让我见尤怜的许小诺来演,一定演得比她出彩。

    她晃晃混乱的头,关许小诺什么事?老公是她的。

    躺得累了,想要换个姿势,却发现自己的腰被强势的手臂紧紧地箍着,腿也被沉重有力的双腿占有般纠缠着,完全不给她一点活动的空间。

    她忽然想起了新婚之时,眼前的男人口口声声说不会跟她同床共枕,态度那么坚决,即使勉强与她睡在一张床上,也不会让自己有丝毫的逾越。

    而如今才过去短短三个月,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做个合格的老公,相信假以时日,他一定能越过那道心理障碍,说出她期待已久的“我爱你”……可惜,他们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等他知道真相的那天,他一定会离开,没有人能留得住他……因为,他是景漠宇,一个永远把承担和责任放在第一位的男人。做了二十几年的不孝子,他不会允许自己继续认“贼”作父!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他的声音自唇边逸出的同时,他的手已捉住她滞留在他鼻梁上许久的手指。

    “我没有……”她小声地反驳。

    “一大早,连着叹了三声气,还说没胡思乱想?”

    “叹气有助于新陈代谢、美容养颜。”她耍赖到底,“我想美美容。”

    “哦?那我倒是知道一种方法更加美容养颜,还能舒缓压力、调整情绪。”

    “什么方法?”她好奇地问。

    他凝视着她,静静地靠近,再靠近,直到她的嘴唇笼罩在温润的柔软中……

    充满柔情蜜意的吻在晨曦中铺天盖地而来,伴随着身体亲密无间的相拥,再浓重的阴郁在这样的温存中都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甜蜜在心头越积越多——这真的是舒缓压力、调整情绪的好方法。

    松开她后,景漠宇起身:“我去冲个凉。”

    如同炽热的火焰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浇灭,身体骤然一冷,他的理智终于回归。可她还是舍不得他的体温,从背后死死地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还有一丝温暖的脊背。他的味道还是那么深远,让她无法控制地迷恋。

    有些东西,从未拥有过,不了解它的美好,失去了也没什么可惜,可是,当你尝试过刻骨铭心的缠绵,体会过默然相对的凝望,想要放手,就太难了……

    “怎么了?”他背对着她询问。

    酸楚的眼泪充盈了眼眶,她却不敢让它落下,咬着牙逼自己笑了出来:“要不要我陪你呀?”

    嗓音略带沙哑,反倒有种诱惑的味道。他回头瞥她一眼,眼神恨不得把她揉碎了吞下去:“不用!”

    说完,他用力拉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进浴室,所以,他没有看见她那一滴抗拒不了地球引力而自由坠落的水滴。

    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声,景安言擦干眼泪,下床拉开窗帘,让秋季的暖阳洒了一室的金色。既然时间不多,她更加不能浪费。

    走到浴室门前,她推开些缝隙,对着里面的人说:“我不想继续没名没分地在景天跟你搞暧昧了。”

    “那你在家好好休养吧,博信那边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好。”里面的人永远一副“天塌了我为你撑着”的口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正式进入景天,以景太太的身份!”

    里面的水声停了,门被拉开,披着浴袍的景漠宇从里面走出来,倚着门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不是说,你不在乎身份吗?”

    “此一时,彼一时。”景安言依过去,手指拨弄着他浴袍的领子,“我长大了,不想再躲在你和爸爸的背后,做个无名无分的景家千金兼景太太,我想做我该做的事。”

    “那你想做什么事呢?”

    她早已想好答案,所以,回答得十分坚决:“我要做公司的副总!”

    “副总?”

    “对,直接听命于你,协助你分管公司的有关工作。我还要主管业务部、财务部和行政人事部,负责公司的一切业务审核、财务审批、人事管理……我要有权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监督、检查、考核,甚至处罚任何人。”

    他的神色一沉,以一种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她,她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干吗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我忽然有种错觉……”他收起了不经意流露出的锐利,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发,“你好像打算谋权篡位。”

    “你怕了?”

    他笑着摇头:“我很期待这一天,景太太!”

    “那你就等着看吧……景总!”

    “我等着看。不过,你再急也要等到身体养好之后。医生说你不宜劳心劳力。”

    景安言看出他态度坚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都是徒劳,于是下巴一扬:“你是不是嫌我能力不足,不敢把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我?”

    当女人不讲理,男人就算逻辑思维再缜密也全无用武之地。景漠宇与她打了二十多年的交道,深知这个道理,明智地以让步换和谐:“言言,不是我不敢把这个位置给你,更不是认为你没有能力。只是你现在资历太浅,直接让你做副总,公司的股东们即使不反对,也难免有意见。

    不如我先安排你做我的助理,让你全面地了解景天,等时机成熟了,我再让你做副总,好不好?”

    既然他已经让步,她也不再坚持:“好吧,那我先做你的助理。不过,你还要给我办一个盛大的宴会,邀请公司所有的人,对他们宣布我的身份。”

    “好!记得打扮得漂亮一点,”他轻轻地揽住她的腰,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宴会的第一支舞,我要邀请你陪我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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