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倭寇浪子心 天道有轮回(今天好日子)-《国泰民安》

    灶上的大铁锅里冒着热气,一个个像元宝一样的饺子在滚烫的水中浮浮沉沉,孙婶用笊篱往外面捞着并对老头嘟囔着:“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我这跟大奶奶溜溜忙了一天,都跟不上他们几个旋的。”说归说,还是朝院子里喊着:“振生,栓子,过来端热乎的!”余振生才要起身,栓子已经站起来说着:“我去!”刚掀起门帘,张蕊已经站在门外冲着屋里叫着:“崔哥哥,振生哥哥,我爹说叫你们两个过去吃。”“我就不去了,振生你去!”崔卫完全没有想去的意思,他朝余振生摆了摆筷子。“我也不去。”见崔卫没有要动的意思,余振生也没打算换地方,怎么说还是跟兄弟们一起吃的自在。“走嘛,走嘛!”小张蕊垮过门槛走进来,拉着余振生的衣襟、“走吧,你跟我们在这凑合啥,你在这我们得少吃好多呢!”贾丰说笑着撵着余振生。崔卫也附和着,栓子端着热饺子回来,就拉起余振生:“快走快走,这没你的份了。”被他们起哄着,余振生也是颇感无奈,只好跟着张蕊来到堂屋。一进门严彩蛾朝他招招手:“振生,坐下!”饭桌旁张记一家人整整齐齐,桌上有荤素几个菜品,看样子似乎是都在吃,但似乎也都没怎么吃。余振生有些不好意思坐下,虽说师傅许下了自己和张芳的亲事,但怎么说都还不是一家人,坐下难免觉得拘束。“振生,最近有没有收到家里的来信?”余振生这些天也正因为这事着急,自从他来天津每个月都会给家里写信,家里也会给他回信。通过邮局寄信还是比较快,差不多一个月左右就能到。若是通过信客,一封信要花两三个月的时间,一来一回就要小半年。可是自从上次接到家里来信,说是爹娘准备跟雷正一起来天津之后,已经有小两个月了。“没有,我也正为这事着急。”“你坐下,张芳给振生拿副碗筷!”张春明说完却站起身:“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我们这暂时还算太平,不过听说河北山东有不少东北流窜过来的日本人在到处搞事。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雷正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严彩蛾漱了漱口也站起身来:“我也吃好了,蕊儿跟娘回去。”她领着张蕊跟在张春明的身后,临出门还不忘嘱咐张群青:“这屋冷了就加些炭火。”群青夫妇和张芳以及余振生都起身,送着张春明夫妇出了门,张芳这才瞪着眼看着自己的大哥:“好了,不是你问的爹怎么不叫振生过来,这不来了吗?”余振生也好奇的看着张群青,他和张群青的交集并不太深。以前张群青没成家的时候,有朋友来的时候倒是喜欢叫自己在旁侍候着,不过他现在在隔壁院子住,刘超也很少到这院子里来,所有也就只剩下见面点头打招呼的份了。“嗯,张芳你先回去我跟振生说几句话。”张群青对张芳说道。“什么事啊还瞒着我?”张芳撇着张群青不高兴的摆起了脸。郑雨诗就笑着去拉张芳:“走吧,咱们里面说话去。”张芳也只好扭捏着站起身来,经过余振生的身边故意撞了他一下小声威胁道:“回头告诉我,不然跟你没完。”房间里只剩下张群青和余振生,两个静静的坐着,没人动筷也没人说话。这种沉默忽然让余振生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从来没见过张群青的神情这么奇怪,严肃中带着一些无奈和一些悲伤。张群青伸手拿过桌上的白酒,张家人都不怎么喝酒,但逢年过节都会摆上一瓶子,张春明也会倒上一杯酒。现在桌上摆着的瓷坛汾酒正式他们去山西带回来的,瓶盖一打开空气中就弥散开浓浓的酒香。张群青给自己的杯子满了一杯,又拿起酒瓶给余振生眼前的空杯子里倒上。余振生忙双手捧着杯子:“群青哥,我不会喝酒。”“这可是你们山西的汾酒。”张群青说着自己抿了一小口,却没去就酒菜,而是任由那辛辣的酒香在口中散开,他咔的一咂嘴慢慢的放下酒杯。余振生回敬着也抿了一口,他盯着张群青心里默默的打着鼓,他很想问张群青是不是自己家里出了什么事,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因为他一抬头正看到那副:每临大事有静气,不信今时无古贤的对联。终于张群青开了口:“振生,我先跟问你一件事,你知道不知道,自从自从1931年日军占领东北开始,我们一共跟日本人打了多少场仗?”和日本人有关?余振生想不出自己家里人会和日本又什么关系,如果有关系还得说张记和日本人的关系深。难道,他想跟自己说师傅之前的话只是搪塞日本人的借口。余振生摇着头不禁脑海里跟闪电一样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刚起就被自己否定:不应该是这样,这样的话师傅会跟自己明说,倒不用请雷正当媒人。张群青张开手指比划了个手枪的样子:“八场战役!”余振生张了张嘴,他没想到怎么会有这么多。当然这些战役有些他听说过,比如九一八,淞沪抗战....张群青冷笑了笑:“八场,九一八事变,又称奉天事变,此战以日本人成功占领东三省告终,我们输了!第二场:hlj战役。此战日军获胜,hlj沦陷;第三场:江桥抗战,此战之后日军占领省会qqhe,省会迁至海伦;第四场,哈尔滨保卫战。此战依然是日本人获胜,最终哈尔滨沦陷。”张群青的手攥成了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都鼓鼓着。余振生则是听的从心里发冷,小日本这么厉害吗。张群青继续说道:“第五场,一·二八事变。此战中国守军伤亡约1.4万人,日军伤亡约3千人,最终中国军队退守第二道防线,中日签署和平协议。”他一仰脖将半盏酒下肚,这次他的脸上泛起潮红语速也加快了起来:“第六场:热河战役,本次战役中国军队主要为中华民国东北边防军以及东北抗日义勇军,约二十万人;日方为关东军和伪军,约十万余万人。最终:日方将领本庄繁,最终热河沦陷;第七场:长城抗战。中日双方交战时间为三三年三月到五月,地点为中国长城的义院口﹑冷口﹑喜峰口﹑古北口等地。中国军队为国民革命军,约二十五万余人;敌方为日伪军约七万余人。此战中国将领为何应钦,日方将领为日本陆军元帅武藤信义。中国军队伤亡四万余人,日方仅伤亡仅两千多人,最终日军获胜,中方主力部队转移至后方。”一拳重重落在桌上,张群青的眼睛里喷着火,余振生惊讶的听他说完,此刻他完全已经顾不上心里在想张群青为什么会单独留下自己,倒是他找自己有什么重要的事。听到这么多年中国军队在和日本作战,屡战屡败败,日本人步步紧逼,余震生第一次感觉得一种悲凉,一种震撼。“那我们就没赢过吗?”他激动的问道。“赢过!”张群青闭上眼,重重的点点头,随机睁开眼他的眼圈在泛红,他缓缓的说道:“第八场,我们赢了。”“在哪,我们打死多少日本人?”余振生紧张的发问道。“第八场:在nmg,侵占中国的nmg,是日本侵略者“满蒙计划“的一部分。日本自1933年侵占热河和冀东之后就计划建立一个类似伪满洲国的“蒙古国“。日本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们计划份三步走,第一步占领蒙东。从九一八事变到侵占热河,这一步已经实现。第二步是利用nmg民族分裂主义者和上层统治势力,如德王等制造“nmg自治运动“。自日本占领蒙东地区之后,就加紧实施这一步。第三步,在此基础上侵占察哈尔、绥远两省,建立一个名为“蒙古大元帝国“或“大元共和国“的傀儡政府。日本侵占绥远,必须先占领察哈尔。今年年初,日本制造了察东事件得手之后,便把侵略的矛头指向了绥远。日本人甚至放出话来,有个叫田中隆吉吹嘘说:‘九一八‘事变时,东北军一打就跑,我们没费多大力量,就占领了东北四省,建立了满洲国。而绥远军更是不中用的,可能一吓就跑,很快就能拿下绥远。’”“狼子野心!”余振生听到这里忍不住恨恨的说道。“没错,是浪子野心而且可笑至极!”“那.....”余振生似乎从张群青眼中看到些不一样的东西,似乎有些火光在跳动,他迫不及待问道:“这次.....”张群青平静了一下说道:“其实,今年春开始,国民政府对日本的态度已有变化,委员长调中央直属部队五个个师进入山西,准备进攻长征到达陕北的红军,同时也准备支援晋绥军,抵抗入侵绥远的日伪军。五月,委员长致电阎锡山,要求其增兵援助绥远傅作义;七月中旬,委员长又在在国民党五届二中全会上表示对日本入侵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并成立国防会议。并再电阎锡山,阐明局势,令其‘从速决心增加绥防五师之兵力‘’。到了十月阎锡山、傅作义面见蒋介石,研究了兵力部署及作战等问题。”绥远抗战从1936年11月15日开始,到12月19日结束。整个战役经历了红格尔图战斗、百灵庙战斗和锡拉木楞庙战斗。傅作义于红格尔图初战告捷的当晚,乘敌一时难以再犯之机,先发制人,立即发起百灵庙战役。委员长也从洛阳致电阎锡山:即令傅作义主席向百灵庙积极占领,对商都亦可相机进拳…非此时乘机占领百灵庙与商都,则绥远不能安定也。经过反复百灵庙大捷,激战后将敌歼灭大半。日本特务机关长盛岛角芳先率部逃跑,日本顾问烟草谷与伪蒙军第7师师长穆克登宝也分乘汽车狼狈逃窜。晋绥军收复了百灵庙。百灵庙一役,毙伤伪军七八百人,俘虏300余人,缴获炮3门、重机枪5挺、步枪400余枝、电台3架,还缴获了弹药一批、面粉2万袋和大量汽油。晋绥军伤亡官兵300余人。在百灵庙惨败的日、伪军退到锡拉木楞庙。12月9日上午,晋绥军进占锡拉木楞庙。”余振生听得激动,他紧张的问道:“这次,我们赢了?!”张群青点点头:是的,这次,我们赢了!我们和日本人打过八场主要战役,仅有绥远抗战这一场我们赢了。余振生很想雀跃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张群青的眼中有泪水流了下来。“群青哥,你不是说我们赢了吗?”“是的,可是我们也有牺牲,这次去的晋绥军,不但有骑兵第一师师长彭毓斌率骑兵四个团,由步兵第218旅旅长董其武率步兵2个团及炮兵1个营,并调驻丰镇的第68师第401团至大六号,掩护集宁东北一带,支援出击部队。同时还调集了河南,河北一些兵力。激战的时候,我们也有牺牲。你的叔叔.....”我的叔叔......余振生终于明白为什么张群青会单独叫自己留下来,他产声问道:“你是说我六叔?”张群青没正面回答,而是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接着他站起身拍了拍余振生的肩膀:“你六叔是好样的。希望你也是!”房间的炭火渐渐的熄灭,灯光下一桌饭菜冷着,余振生的人呆着。五叔走了,六叔也这么走了,他心里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在这寒冷的雪夜里冻成了一团。“振生!”张群青的声音似乎很遥远。余振生感觉肩头被人摇了摇,他看到张群青那双关切的目光。“我,我没事,就是心里扎的慌!”余振生垂着自己的胸口感到一阵窒息。“振生,你得坚强起来。以后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做。”张群青在一旁安慰着。余振生想哭,但又不想哭。他脑子很乱,忽然有个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就是张群青一直在说的委员长,委员长。他突然怔住了,慢慢开口问道:“群青哥,这些,你怎么知道的?”张群青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你,你是和六叔一样的?你不是,和超哥他们.....”余振生忽然感到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惊悚,他知道五叔六叔不是一类人,却没想到张群青和刘超竟然也不是一类人。